2021年3月5日下午两点，上美讲堂通过视频连线邀请到北京大学艺术学院翁剑青教授，带来题为《空间、观念、时代——城市公共艺术形态的嬗变》的学术分享。

翁剑青老师是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美术学院特聘教授，西班牙格古学院讲座教授，北京大学公共艺术研究所主任，中国雕塑学会理事，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策划委员。翁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外美术史、现当代艺术理论和批评、城市文化与公共艺术等，曾先后出版学术著作《形式与意蕴》、《公共艺术的观念与取向》、《景观中的艺术》、《沿途的风景》等，发表学术论文150余篇。

尽管现场的上美学子来自不同专业，有着不同的知识、兴趣和专业背景，翁教授认为这并不会影响大家理解本次讲座的内容。本次讲座基于艺术社会学视角及空间文化理论，通过20世纪80年代至本世纪初期国内城市公共空间的艺术个案的梳理和分析，对城市文化、公共空间和艺术内涵及形式意味之间的内在关系进行了解读，从而帮助大家理解当代公共艺术与空间属性、政治及文化语境的对应性与必然性。

翁教授指出，我们原来对“空间”的认识仅停留在物理性的概念，也就是space，有长度、宽度、高度的三维概念。当空间这一概念与时间连在一起，就成为有过程性的思维概念。我们今天谈到的空间，有的已经成为人活动所进入的场所，不仅是space，同时也是site，即人介入的、生活的、交往的社会空间。观念主要是一个认知问题，我们对问题的认知状态称为观念，观念决定了我们如何看待世界，认识世界，而反过来我们解读生活中的问题时也会形成一定的认识。时代的概念则要求我们在不同的语境、不同的时期用不同的观点思想进入空间，进而改造空间、分享空间。

当代艺术介入空间，它和场所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营造和呈现空间与场所的公共性以及多维度的生态学价值。而中国当代城市的公共场所和开放空间的形态，以及艺术介入空间的这种过程，随着社会形态和文化观念的转变逐渐演进。近半个多世纪以来的中国城市户外雕塑已逐步从纪念性、宣教性和宏大叙事形态或是环境装饰的视觉美化功能，呈现出雕塑与城市文化形态的多元性和区域社群内涵相对应的多样化转变。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至本世纪初期，逐渐呈现出城市雕塑的数量和体量的大规模增长，其基本目的和功用是为了“美化城市环境”“打造城市名片”及快速“营造城市形象”。显然，在大量设立“城市雕塑”的观念和策略上，主要是强调艺术的审美价值和外在的视觉效应的张扬，包括雕塑景观的美化与商业经济效益的追逐。然而，以往一般的户外雕塑的创作与设立，并不强调其与特定空间及场所的市民公共生活的内在关系，包括其中的人文和历史文化的对应与传承关系，以及与周遭生态、业态及社区文化生活需求的关联。

翁教授以上世纪1964年北京市长安街修建的一号线为例，通过后面修建的二号线、三号线，引导现场同学去思考这一案例背后的空间、观念与时代之间的关系。公共艺术的价值核心在于公共性，所有社会大众关心的事实、利益和问题共同形成了公共性，因此最重要的问题不在于公共艺术与政治经济表面关系的密切程度，而在于公共艺术体现了怎样的政治理念和圈定内涵。

对此，翁教授从历史、文化经济以及政治三个不同视角对公共艺术的这一变化进行了诠释。历史地看，当处于现代开放性城市空间的雕塑脱离了神灵祭奠和世俗权力崇拜的纪念性目的和意义之后，雕塑艺术如何运用现代社会的公共资金和共享空间等社会资源，与现代多元结构的社会利益主体之间产生密切的公益性关系，促进社群文化和地方经验的交流和分享，早已成为当代公共艺术理念下的城市开放空间中的艺术所需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

从文化经济学的视角来看，城市公共空间雕塑的资金来源，主要是由出资方、管理方及创作者决定的，而非由普通市民公众的选择而决定。然而，城市的创建及其利益的主体，包括城市雕塑资金的基本来源却是市民大众。当城市雕塑作为当代公共艺术及社会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之际，雕塑不应再仅仅作为视觉美学和感官愉悦的简单化、概念化表现，而是需要承载雕塑所在空间和场域的社会内涵、公共性意涵的关切、地域人文及社区生活的相关信息。

从政治学的视角来看，城市雕塑是社会空间话语和文化权力的艺术载体和文化体现。城市雕塑理所当然应该体现和表达多元社会的利益主体的文化和价值认知、生活向往和利益诉求，即运用公共空间和社会资源去显现社会公众的愿望及理想，在审美经验、公共意见的对话与分享中体现城市社会共同体的文化内涵及精神面貌，增进社会的交流与公众意愿的表达。

例如郎歇尔觉得政治是一种特殊空间的布局，它架构了特殊的经验的领域，将其中各种对象呈现为公共性的和属于公共决定的东西。他认为主体可以决定这些对象，并对这些对象提出主张，政治就是以界定共同体制，共同事务的可感物进行重新布局和分配，通过引入新的主体和客体，让未必能看到的东西变得可见。这种默证的方式让历史本身变得可见，并把这种实践和形式介入到可感物的分配和重新布局之中。

从政治学、艺术社会学和文化人类学等视角上，现当代艺术的领域和走向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形成艺术，即对于艺术的语言进行革新，包括艺术在认识自然和认识社会上，尤其是对艺术自身的观念、材料、形式，采取一个警示或者批判的态度进行革新，即所谓先锋艺术。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艺术民族化、多元化、福利化，让一般的人都能参与，相对于先锋艺术更为生活化、世俗化或者大众化，参与和回应多元的公共领域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关切，这便是公共艺术。

最后，翁剑青老师对本次讲座进行了总结。他指出，当代城市雕塑的形态和观念正向着服务于社会公共生活需求的多元化和公共性表述转换。而当下中国城市发展正在经历城市社区建设和城镇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实践时期，艺术的社会介入与生活化呈现将是城市品格的重要体现。我们要尽量避免由于艺术内涵的公泛化或纯粹的物质化，而忽略了艺术与社会、人文精神的多样性、地域性等内涵。

在讲座互动阶段，现场同学提出了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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