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度人居环境下的设计艺术介入》

2020-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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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6日,上海美术学院特别邀请赵健教授来到上美讲堂,为同学们带来了主题为《高密度人居环境下的设计艺术介入》的学术讲座。赵健教授是广州美术学院原副院长、广州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席;赵健教授兼任着中国美术家协会平面设计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设计教育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室内装饰协会副会长;赵健教授现受聘为上海美术学院特聘教授。

关于本次讲座的主题,赵老师概括了以下要点:

——人居环境的高密度现象是必然的、趋势性的,是渐进的、不可逆的,是合理、正向和主流的。

——由此逻辑和趋势,衍生出以“密度”为形态特征、与高密度的建筑及空间相辅相成的人性化环境美学。

——“高密度”既非贬义的词汇,也不具先天的批判性;人类作为地球上的特殊物种,在利用地球资源(如空间资源、环境资源、时间资源)的过程中,在提高密度与有效利用资源之间,有着正向的联系。

密度的渐进与调控,即在适当的条件配合下“加密”,构成了人居环境之美的标准的“进行时”。

美,一定体现为对密度的合理调配、诠释与控制。而“不美”,一定体现为对密度的无限度、无逻辑的放任、挥霍与失控,或是匪夷所思的处理。

因“密度”这个词汇所标定的“量级”和“计算”概念均出自于“文明的人类”,所以密度的最小单体及基本单元,显然应该是和人体的尺度相联系的。以本次讲座的现场为例,观众席中的每一把椅子,其“宽度”都依据人体尺度而确立,多一点是空间浪费,少一点则难以乘坐。因此,人居环境意义上的“密度”,其最小的计量单位,一般是以静态的人之体积为基础、以人体可活动的最小幅度作为起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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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例的料理店用餐流程设计,可谓“以人的静态体积为基础、以人体可活动的最小幅度为起点”的“说明书级别”的诠释。此例同时也反衬出与用餐流程的“极端高密度”全然不同的另一面:看不见的“备餐流程”——即由模式和算法等连接起的“数字高密度”线上服务后台。这两组流程的相反相成,构成了关于“高密度”的较完整基础环境。

密度是正向和趋势性的。密度的变化与呈现,是当今社会创造文明秩序所需的有效方法之“一脉”。由密度派生和延伸的不同维度、不同边界、不同廓型、不同体量,往往可成为设计师、艺术家最便于衍展、便于演绎、便于转换、便于搭载的创作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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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犹太纪念碑:

其每一个单体(水泥礅、地面砖)我们都不陌生,但其每两个单体的距离,我们却都不太适应——因它由“非常尺度”达成的“非常密度”:这数千块水泥长方体,以超常的密度(间距),致使人(在其间)的腾挪行为完全“陌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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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五大道的苹果旗舰店:

因多重立面的全镜映反射,凡是入店的客人,均被无差别地“扁平化”和“均质化”。由此形成的视象复合场景,悄然地消解着入店客的性别、国籍、文化、语言、肤色等个体差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个场景可谓“新客观”的文化体现,它凸显着数字化文明时代显而易见的表征:消解了各种门槛、压平了各种差异。借助苹果旗舰店由“视幻后的客观”和“激活后的主观”搭建的永不落幕品牌场景,我们可从中观测到有关“密度”的别样表现和别样价值。

近年来,苹果旗舰店本身自成体系,已逐渐形成继苹果“产品品牌”之后又一重要而鲜明的(苹果的)“文化品牌”:前者是人的体力可抓握、可操作、可携带、可支配的“物品”,后者则是人的意识可感知、可体验、可沉浸、但被支配的“社会”;前者是“人带走苹果”,后者是“苹果裝进人”——手机小于人,店铺大于人;前者线性地诠释着“产品价值”,后者系统地诠释着“品牌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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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千禧公园云门:

今天,随着人的认知能力提高,高密度以近乎于“现象级”的广度和深度,拉伸和左右着人们对人居环境的认知水平。

今天,对“高密度”的感知,已不限于物理的认定和数学的计量,而更多地取决于人们对“知觉信息”的解读与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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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例公共艺术作品《红花瓣》,展现着有关密度认知的另一类维度:“重叠与遮挡”——看似“负相关”的多个单体,它们的安置姿态、相隔距离,重叠程度以及遮挡关系等,随着观者视角的位移,不仅产生着变化,而且居然可结成令人惊叹的“正相关”的完形。很显然,“位移”的结果,在改变甚至颠覆视知觉主体(眼睛)对形体密度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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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度”,是可归纳可调度可组织的空间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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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德国馆:

“黑和白”在此有极严格的秩序和方向。由“黑色”代表的“外侧”,着意模糊和消解着空间的属性,以“密度失却”和无参照的手法,营造着“外部的”悖理;由“白色”代表的“内侧”,则借助“撕开和掀起”的“临时性”,以“密度内卷”和强比照的手法,建构着“內部的”负荷。“密度”,作为第一要素,直白而明晰地诠释着“内与外”的表情、性向及空间价值。

此例可谓以“密度操控”来创新空间、创新视觉体验、创新信息组织的生动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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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普拉达基金会的化妆间:

此间所见的“绿”,几乎接近于荧光色。在这里,“化妆间”的常规功能和常规逻辑均退居次位,而“第一位”必须是普拉达题材、普拉达品相、普拉达话题。即使在化妆间,这些“意象”都必须引人关注、记忆和议论。

显然,达成上述视知觉意象的手段,还是“密度”:是墙体、门扇、地坪等统一的肌理载体——细密格栅;是借助“荧光绿”这一色彩的“意外性”。强化着“本无必要”的密度值,扰动着使用者的情绪情感惯性和生活经验预期;是这些,转换并搭接上(化妆间功能)与普拉达(艺术)的关系及联想,拉开并重塑普拉达(艺术基金)在多维和复杂的高密度(文化)环境中的方位性、识别性、价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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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很迷离很复杂的雕塑形体,其实是同一形象同一结构同一材质重复、重叠若干次之的“自然结果”。当然,每次的“重复”都在大小、位置、角度等方面有所变化。总体来说,这个雕塑运用的最基本造型语言,还是“密度”。

选取“密度性向”的差异化要素,利用与其相反相成的线性、形态、向次及建构逻辑,往往可切分出各密度单位间的有益节点,凸显高密度固有的节奏与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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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陆歌剧院化妆区:

这里所呈现的“有连续表情的”墙饰,是运用“渐变”的逻辑,在彰显菱形方孔的“高密度”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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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莫珀斯酒店公共区域:

这里所呈现的“有连续表情的”內饰,虽因参数化算法结果的截取、重组和多维缝合,但从视知觉的方位来解读,仍是运用“渐变”的逻辑,以彰显“菱形单元体”有关“密度”的多种细微表情。

在基础界面的“既有密度”条件下:

——或借助“光效路”,可使其呈现多维延展的表情之美;

——或借助“图地反转”,可使其呈现工学之外的形象之美;

——或借助数理逻辑,可使其直接生成结构之美;

——或借助“功能介质”,可使其呈现技术之美。

“密度”可由形式开始进而主动结成,而无需全依工学逻辑而被动形成;

“密度矩阵”可通过构成方式的“点化”,而达成高显示度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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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化的高密度和未来的可持续”,在呼唤新型设计观念的介入——这不是指狭义的科技、工学、建筑、艺术,而是指呼应特定城市、区域或建筑的营造逻辑;呼应特定空间或需预设、或需转换的综合品质和识别记忆;呼应特定场景或不足、或需改善的体验需求和介入条件;呼应时代对高技术与高情感的融合趋势;呼应在建筑、空间、环境、技术、材料及人群之间,能形成“最大公约数”般的新内容与新方式。


精彩问答


在讲座的提问环节,现场同学积极参与互动。


同学A:老师您好,我是上海美院环艺研一的学生。整场听下来感觉,“高密度”是指某一个原形的变形、重复、叠加等。我理解的“高密度人居环境”,是在某一个相应的面积上,比如普通二三层的公共建筑,可能容纳的人数是很少的,如果是超高层建筑,容纳的人就多得多。我想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无关系?还是没有那么大的交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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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健:本次讲座的选题,是《高密度人居环境下的设计艺术介入》,注意:其中“高密度人居环境”是条件,“设计艺术介入”才是主题。所以讲座的内容总体来说属“艺术与设计”而非“建筑工学”的范畴;再有,在座同学的知识背景也多为艺术和设计,于是我有意略去了以下的内容:比如说如何建房子,比如如何操作具体的“建设项目”。

上大美院涉及的设计教育,应属“服务设计范畴”——我们应是在呼应或者服务于建筑、服务于空间、服务于环境、服务于材料、服务于技术、服务于人群,而不是设计建筑、设计空间、设计环境。

总体来说,我们都是对上述对象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以艺术设计的路径,去织补、缝合、转换、完善,而不是“从零开始去制造”。

所以,今天的主题及分享的内容,就认识论的角度而言,基本上都属“人机界面”,而非“物理界面”的范畴。

今天的主题及分享的内容,就方法论的角度而言,基本上都与价值策略、行为体验、辩识衍展相关,而非计算控制、数据分析、物理评价等范畴。当然,后者对高密度人居环境十分重要,同学们有兴趣有精力的话,关注并专钻研后者,是非常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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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B:老师您好,我也是上海美院环艺研一的学生。听完讲座我的感觉是:如果要拿一个原形来进行重复或者叠加,是不是得有一个“理由”来指导这样的操作?您说的那个“化妆间外墙有光效的”菱形方孔……除了填补视觉空白或者是满足于人的视错觉的话,这种形式还有什么深层的意义?或者说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填补?

我想知道如果对于原形进行重复变形或叠加之后,是不是有功能需求或者为了体现什么文化意义,而更深层次地去进行,例如运用“高密度”?


赵健:你提到“菱形方孔的化妆间”墙饰,我来回复一下。说到“理由”:此例作为歌剧院的化妆间,它未按常规——不设置于大厅的边沿——而是独立在“几乎中心”的位置。为什么这样呢?尽管是首都(奥斯陆),人口也很少,加之半年都处于极寒极夜,平时还真没多少人来,通常只有为看演出才会人头涌动。而看演出的人进出此大厅是有“波峰波谷”之区别的——来时相对集中、候场时渐进集中、散场时绝对集中……总之都与“集中”相关,这决定了此处的化妆区规模、容量、位置、流线等的特殊性和非常规,因此最后的事实是“化妆间在大厅中央”(把人们见惯不惊的“排队上厕所”变得“完全没问题”)。这样一来,这个“地处中央的化妆区设施”,就关乎美感、形象、品相,关乎亲和力及辩识性——也就不能“一看就是化妆间”了。

说到功能:化妆区在“大厅中央”,这似乎不可思议。然而当平时厅内无人时,这个化妆间“有透光的菱形方孔”的墙饰,就是大厅最醒目的美丽景点了。这个“景点”形与色的抽象、连续、泛光、细致等,都基于“渐变的高密度”,而自然地“跨越”文化、肤色、语言、意识形态等隔漠;且无甚歧义、无需解读,无需深究,一看就赏心悦目,一看就印象深刻。

说到“跨越”:这个化妆区的外墙,其实仅有一个颜色(绿灰),一个形状(菱形),一个条件(光源),一个手段(渐变),而再无其它“更丰富”的要素。由于它的简单,就消除了“你懂我不懂、你喜欢我不喜欢”这类的问题,这不就形成了可“跨越”各种障碍的条件吗?

这些算不算你提问的“功能需求或文化意义”?为了“不象化妆间”而布置的那些化妆间墙饰上“有光效的菱形方孔”,算不算你提问的“在更深层次去进行的高密度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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